蕭一白在黎井出院後沒多久就離開了軍醫院，每天去醫科大的圖書館裏看書準備考研。

陸湛天天風雨無阻地接送，頗有一種包養大學生的感覺。

公司放假這天，陸湛接了蕭一白以後跟他一起去了黎井家。黎井的腿還沒好全，每天上班的工作就是看卷宗整理檔案，或者跟著同事一起審訊，上下班時間非常準時，不像之前一樣要出各種各樣的緊急任務。

陸湛和蕭一白拎著菜走到黎井門前，聽見裏面傳來黎井嘻嘻哈哈的笑聲。

“黎井在幹嘛啊，笑得這麽開心，看海綿寶寶看瘋了？不怕被投訴嘛？”陸湛伸手去敲門，發現門好像是虛掩著的，難怪能聽見裏面的聲音。

蕭一白不知怎的好像有點猶豫，似乎想擡手阻止一下，但是陸湛已經去拉門了。

他倆走進屋子。

陸湛就是再傻，也不會在看到黎井摟著陸予的脖子雙腿環在他的腰上以後還覺得他倆是在進行直男間的友好交流了。

電視機裏正在放海綿寶寶，陸予抱著黎井站在客廳中央，黎井正從他的嘴裏搶棒棒糖。從陸湛他們站的方位，只能看見黎井的背影，但是陸予臉上和眼裏的笑意卻相當清晰。

清晰到刺眼。

關於陸予和黎井的種種過往像是幻燈片一樣在陸湛的腦海中飛速劃過，那張始終模糊在陸湛思緒裏的窗戶紙好像“刺啦”一聲被捅破了。

陸湛恍惚地往後退了一步，靠在蕭一白的懷裏。

陸予看見了陸湛和蕭一白，怔了一下，但是眼裏的笑意卻沒有褪去，他松了嘴，黎井於是一把把棒棒糖抽出來塞進自己嘴裏，然後得意地哼哼唧唧。

“你往後看看。”陸予溫柔地提醒他。

“看什麽？你別想誆我啊。”黎井含糊地說著，卻聽話地轉過頭。

他差點把棒棒糖整根吞了下去。

雖然早就準備好要跟陸湛他們坦白，但是這實在有點事發突然了。

黎井緩緩地從陸予身上滑下來，站到地上。

氣氛一時間變得很gay尬。

“你們是怎麽進來的？”黎井問，語氣很虛無。

“你們沒有關門……”陸湛呆呆地回答。

黎井轉頭狠狠地瞪了一眼陸予：“你他媽走在後面不知道關門嗎？！”

“誰讓你一進門就勾我脖子，讓我分心了。”陸予淡淡地回他。

“你們住嘴！”陸湛突然大吼，“騙子！你們這兩個騙子！我恨你們！”

蕭一白同情地看著他。

四個人坐在沙發上，沈默。

陸湛：“什麽時候開始的？”

“很早。”陸予頓了一下，“但是中間沒在一起很久。”

“我說你倆他媽的這些年都不談戀愛呢。”陸湛算了一下時間，問，“中間沒在一起很久？哥你是說你出國的那幾年？”

陸予點點頭。

陸湛繼續算：“你是高考後出的國……那你倆豈不是高考前就搞上了？！”

“你倆當時不是各自都說有女朋友嗎？！”

“操！該不會你倆那時候說的其實是……？？？”

不等陸予和黎井回答，陸湛就抓著頭發大罵：“媽的！你們這兩個騙子！背著我搞在一起，還瞞了我這麽多年！”

“十年啊！！！！”陸湛哀嚎，“整整十年啊！！！！你們是人嗎你們！！！！”

電光火石之間，陸湛突然想起當年在高中食堂，陸予對他女朋友的介紹：長得很好看，腿長腰細的，一張嘴能說會道，人也特浪。

再看看黎井，這他媽說的不是他又是誰！

曾經所有的疑惑情節都串了起來，從陸予和黎井的激烈矛盾，詭異的態度，到現在莫名的和諧關系，什麽為了女人撕破臉啊，什麽桃園結義啊，這分明就是兩個人談戀愛分分合合的劇情啊！

陸湛現在覺得自己其實是真直男，真的。

黎井終於開口：“我們沒想到你的腦子這麽不好使，這麽多年了都沒發現。”

陸湛心裏是極度的震驚和憤怒，他發著抖轉頭看向蕭一白：“為什麽你這麽淡定？”

蕭一白真的很淡定，他在一旁喝著水，偶爾摸摸陸湛的背幫他順氣，以免他氣暈過去。

“我初中的時候就知道了。”蕭一白輕描淡寫地放下水杯。

陸湛&陸予&黎井：更加震驚jpg.

“蕭醫生真是深藏不露……”黎井艱難地開口。

“那這麽說……”陸湛睜著無神的眼睛，“只有我一個人，被瞞了這麽久？”

“也不是。”陸予沈思了一下，“周越他們也不知道。”

“我不管！！”陸湛站起來，指著他倆，聲音淒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你們怎麽可以這樣對我？為什麽？！你們是魔鬼嗎？！”

陸予被他喊得頭痛，他對蕭一白說：“蕭醫生，你幫陸湛鎮靜一下……”

不等蕭一白有什麽動作，陸湛一腳邁過他，站到沙發外，跟他們三個人劃清界限：“你們都是騙子！一個是我男朋友，一個是我哥，一個是我最好的朋友，結果誰也不跟我說！我在謊言裏活了這麽多年，你們好意思嗎？！面對我的時候，你們都不會感到愧疚嗎？！”

他們仨無情地搖了搖頭。

每天和自己睡在一起的蕭一白，從小到大照顧愛護自己的陸予，一起鬧騰著共同長大的黎井，這算是陸湛生命裏最重要的三個人，結果他們全部瞞著自己，這種事無論怎麽想，都覺得很憋屈，很揪心！而且他們居然還絲毫不覺得內疚？！

而且他算了一下，蕭一白是十八歲的時候和自己在一起的，他哥和黎井也是十七八歲的時候在一起的，合著搞來搞去，原來他自己才是白活最久的那個？？

精神崩潰的陸湛被三個人輪流安慰和開導，最終以覆雜的心情接受了這個事實。

“老陸家完了……”陸湛的手抵在膝蓋上捂著自己的臉，絕望地呢喃。

陸湛忘了自己是怎麽吃完這頓飯的，他的精神很恍惚。

飯後坐在沙發上，黎井在衛生間裏洗手，陸湛看著陸予：“哥，咱倆好歹也是堂兄弟，打小一塊兒長大，怎麽眼光這麽不同呢？黎井這種一看就會家暴的你是怎麽看上的？”

除去黎井和陸予喜歡上了同性這件事，陸湛最驚訝的還是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互相看上的？一個溫潤清雅，一個炸毛暴躁，他倆為啥會談上戀愛啊？他哥是不是經常挨黎井的打啊？

陸湛想起了幾年前陸予臉上被黎井打出的那個巴掌印，他現在十分同情他哥，平常肯定是沒少挨打。

黎井正好洗完手走出來，聽見陸湛的話，他擼起袖子就開罵：“老子他媽要家暴也先是拿你開刀！”

蕭一白伸手攬了陸湛到自己懷裏，擡頭對黎井笑著說：“在醫生面前說什麽開刀？”

黎井：“臥槽，我被一個比我小五歲的弟弟威脅了！”

陸湛：“你不許叫他弟弟！”

陸予看向蕭一白：“弟弟，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

陸湛：“不許叫他弟弟！”

陸予悠悠地看著陸湛：“你知道為什麽我們倆的眼光這麽不同嗎？”

他喝了口水，淡淡道：“因為你是被壓的那個，我是壓人的那個。”

陸湛和黎井同時咆哮：“你他媽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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